第五十九章 蔷薇公馆的大决战（3）
几秒钟后，空气中的死寂被一声巨响打破——
控制室的天花板陡然崩塌，林啸一把扯住林音的衣领，将他拉到自己身后，同时急速后退，避开砸落而下的碎石。
尖锐的嘶鸣响彻而起，庞然的巨马在残砖碎瓦中高高扬起前蹄，狠狠踏向林啸和林音！
不用林啸的指挥，那个金发飞舞，带有猩红色眼瞳的少女就抢先一步挡在御主面前，挥起血染的魔枪迎向那从天而降的马蹄！
嘭——
一声沉闷的巨响轰鸣，仿佛攻城巨锤砸中城门，无形的气浪滔天而起，林啸和林音被这股巨浪吹得人仰马翻，和敌人正面硬碰硬的Berserker更是被震得倒飞了出去，结结实实地砸进了墙壁。
“Berserker！”林音惊慌地喊出了声，他刚想跑过去查看Berserker的情况，却被父亲死死拉住了。
林啸看也不看倒飞而出的Berserker，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奥丁——
一击震退Berserker，奥丁骑着八足天马，向林啸父子横扫出一枪，枪身上浓郁的死亡气息顿时席卷天地！
数十层防御魔术瞬间完成，但冈格尼尔一经扫过，那些防御魔术就如同脆弱的玻璃，还未坚持到半秒就一个接一个土崩瓦解。林啸拉着林音疯狂倒退，直到后背重重撞上墙壁才勉勉强强躲过冈格尼尔的横扫。
“撤！这里不是对付他的地方！”林啸从地上爬起来，冲着林音大喊。这个控制室空间狭小，那个怪兽般的巨马抬腿就能踩到他们，更不用说长度惊人的冈格尼尔。在这里他们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！
“啊，但是Berserker……”林音担忧地望向Berserker的方向。
“Berserker，不要恋战！掩护我们撤退！”林啸大喝，“快走！没有时间了！”
几十道铁桩拔地而起，挡住了奥丁前进的方向。与此同时Berserker从碎石废墟中一跃而出。她似乎受了一点轻伤，鲜血从额角汩汩流下，染红了她半边脸颊，遮挡住她左眼的视线。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行动——这种级别的从者战，视觉影响不了大局。
金色的烈焰烧尽了铁桩，八足战马毫不留情地踏碎焦黑的铁桩残骸，奥丁挥着冈格尼尔猛冲过来！
他骑着八足天马，居高临下地挥枪，再加上巨马的重蹄，Berserker只能且战且退。好在林啸也并没有让她死战，只要稍微拖延一下奥丁的脚步，掩护御主撤退就足够了。
林啸、林音顺着地下通道狂奔，几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魔术大门前。林啸用颤抖的双手启动机关，开启这最后的防御门。
大门开启，林啸不由分说地将林音推了进去，并转头大喊:“Berserker——”
听到御主的呼唤，Berserker立刻放弃和奥丁的缠斗，闪电般抽身倒退，在魔术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钻进了门内。
魔术大门轰然关闭。这是林家最强的防御结界，即使是从者也别想强攻进来——那个奥丁除外。
虽然被攻破是迟早的事，但至少……有了几分钟的喘息时间。
“爸爸……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林音小声问。这里确实是林家最后的堡垒，但也是一条死路。再强大的结界也拦不住奥丁，这道林家最强的堡垒也许会成为林家的坟墓。
林啸缓缓地坐到地上，目光望向林音，旋即叹了口气。
“林家的继任者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沉着冷静，你这样慌慌张张的，让我怎么放心？”林啸恨铁不成钢似地说。
林音无语。父亲竟然还有教训他的力气……看来状态比想像中的好得多。
“林家的魔术，我没教你几个。这并不是我对你有所保留，实在是你天赋和基础太差，掌握不了那么高深的魔术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……你的妈妈在你还没满月就去世了，你没有享受过母爱，也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，这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不，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对你太严厉了，但那是……恨铁不成钢，迫不得已。你天生性子软，做魔术师会吃大亏的。可不要恨我啊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恨过爸爸！”听着这仿佛遗言似的话语，林音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他怎么会恨爸爸呢？那是他最最亲近的人啊！爸爸想把他培养成独挡一面的魔术师，方式方法都没有错，要是生在别的魔术世家只会更加严格……但他偏偏不是这块料。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天赋，如果他有一点点魔术才能，不让爸爸失望的话，说不定就不会让他迫不得已地参加圣杯战争，更不会陷入今日的绝境！
“以后爸爸不在，可要多长个心眼，那些魔术师都是疯子、混蛋、人渣……”林啸一边说着，一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，“和他们打交道，万事都要小心啊。”
“不不不！”林音一把拉住爸爸的袖子，哭得像个孩子，“我不要！我要留下来！和那个神拼了！”
林啸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柔和，“音，你要活下去。和神拼命，我一个人就足够了。”
说着，他举起了右手——
“Berserker——我以最后的令咒命令你——带着林音离开吧！”
“咕吼……”Berserker从喉咙中发出低鸣，似乎认可了这个命令。顿时浓稠的血雾弥漫而出，如魔爪般伸向林音——
“不——”林音沙哑地大吼，“爸爸——”
血雾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，他想要冲出血雾，但却被Berserker紧紧拉住了。
正在这时，房间轰然炸开，骑着八足天马的奥丁带着毁灭的气势，冲进了这道林家最后的堡垒——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面对直冲而来的巨神，林啸反而仰天大笑，“林音啊！看好了！爸爸再给你上最后一课！林家的男儿，要有顶天立地的气势，即使面对神，也绝不妥协，绝不投降！”
他大笑着，抽出了墙上挂着的长刀——
奥丁没有丝毫手下留情，冈格尼尔直刺而出。
林啸豪气万丈地架起长刀，径直迎向冈格尼尔的枪锋——
血雾渐渐将林音的视线遮挡。
他没有看到父亲的结局，但是那个直冲向奥丁的背影，却永远烙印在他的心中……
……
蔷薇公馆，几公里之外。
血雾悄然降临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，林音茫然地望着眼前陌生的景色，一屁股坐到草地上。
在这里完全看不到蔷薇公馆的状况，但他知道，那里恐怕一切都结束了。
爸爸，那个无论何时都板着一张脸教训他的男人，再也不会数落他了。
因为他已经死了。
“呜呜……爸爸……”林音捂着脸庞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。
身旁，紫裙金发的女孩默默地看着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少年，片刻后轻轻蹲了下来，张开双臂抱住了他。林音也扑在她怀中，任由眼泪尽情地流淌。
之前他曾经把她抱在怀中，这次被拥抱的人却换成了他。
温馨的拥抱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，可能很短，也可能很长。最终，金发的少女轻轻放开林音，默默地站起身来。林音慌忙地抓住她的袖口，泪流满面的脸庞上又多了几分惊恐，仿佛一但放手就会失去她。
他已经失去了父亲，身边这仅存的这一点点温暖……绝对不想再失去了！
Berserker向前走了一步，林音表情更加惊恐，用力拉住了她，“Berserker……你要去哪？不要走……不要走……陪着我，好吗……”
Berserker沉默了一会，伸出纤细的玉手，轻轻按在林音的手背上。
林音低头看向那只洁白如同浸透了牛奶的玉手，顿时明白了——Berserker的身体，已经开始溢出细微的魔力光点……她失去了御主，就像失去源头的河流，很快就会魔力枯竭，在现界烟消云散。
“Berserker，你……”林音抬起头，呆滞地望着她。
Berserker却没有看他。她的目光远远投向蔷薇公馆的方向。林音明白了她的意思—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支撑，但敌人还在那里……她要回去，回到御主身边，完成作为从者最后的义务。
“不要！只是一会也好！陪陪我好吗——”
“……”
沉默了一会，少女微张红唇。
那是唇语。
……谢谢。
猩红染上那碧绿色的双眸。
她用力一甩袖子，挣开了林音的手掌。
手中的温暖消失了。
心中顿时变得空空荡荡，仿佛一切都离他远去，只剩下——
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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